狼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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樱花与雪·1

远泉:

·三日一期


·有私设


·结局还在想


·没写完


·三日一期、三日一期、三日一期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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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积的云层遮挡了太阳的轮廓,远方的天空却已被黄昏染尽。阴冷的风吹过枝桠,蜷缩为一团的枯叶不断落下。三日月宗近坐在长廊上,安静地望着庭院,手边是刚沏的热茶。“冬天快到了。”自言自语道,又喝了一口茶。


“三日月,快去手入啦。”加州清光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,“现在空了一个位置,你快去。”


“哈哈哈,不急,等我把这杯茶喝完再去也不迟。”


清光拿他没辙,正准备离开时,三日月叫住了他。“今剑好些了吗?”


“……他睡梦里一直重复‘对不起’。现在有岩融陪着。”


“这样。”说罢,三日月问他:“你要来点茶吗?”


“不用了。”


清光并没有马上离开。他迟疑了一会儿,说:“今剑他……没事吧?”


“心灵的创伤一时难以愈合,但我们也帮不了他。”


“要是……要是我当时撤退的话,今剑也不会受伤了。”


“这种徒增后悔的假设,没什么意义,你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。剩下的,顺其自然吧。”清光陷入思考,三日月只是笑笑。他将最后的茶喝完,缓缓地站起身,“对了,加州。手入室在哪里?”


“你都来多久了,怎么还……唉,算了,我带你去。”


屋子很大,但很安静。风穿堂吹过,似乎能听到声音。清光边走边看向一旁的房间,略失望地叹气:“大家都出去了。”


“毕竟是主人安排的。”


“他们这一走就是很久……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见面。”


“等待总是很煎熬呢,”三日月笑了笑,“说不定他们太高兴以至于已经忘了我们,哈哈哈。”


清光立马转过头,想要反驳,却见三日月笑得非常坦然。“……才不会忘。而且他们又不是出去玩,是为了完成主人的任务。只是快入冬了,很担心他们会不会着凉。要是生病了……任务就完不成了。”


三日月听了这个回答,瞬间笑起来。“哈哈哈,短刀们还穿短裤哟。不过他们去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冬天,不用太担心。”


他们来到手入室门前,看见今剑正躺在床上,一旁的岩融看起来十分疲惫。清光担心道:“岩融去休息吧。现在本丸人太少了,说不定明天还要继续出阵。”


“那就拜托你们照看今剑。”他慢慢地起身,离开时还不忘望房间看一眼。“三日月阁下,加州,要是有事可以叫我。”


“好的。”


清光帮三日月换药以后,也去休息了。手入室就只剩今剑和三日月。现在出阵的时间越来越长,回本丸后不久夜幕便降临,庭院只有些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。三日月点了盏灯,昏黄的光线刚好能看见今剑的脸。他像是在做噩梦,一直皱着眉。三日月想起今天去阿津贺志山,在最后的敌人前,全线受到打击——因为源义经出现了。“不要……不要啊!为什么要阻止时间溯行军!如果他们成功了,义经公就不会死了啊!”今剑撕心裂肺地叫喊。他冲上前去,张开双臂,试图停止斗争来保护源义经。但他并没有注意到后面增援的时间溯行军,岩融则出自本能地扑过去保护他。队形刹那间变成散沙,所有队员被打个措手不及。队长加州清光在那时没有立刻撤退,而是选择继续战斗。今剑瞪大了双眼,看着不断战斗、流血的他们,后被时间溯行军刺伤,痛得晕厥过去。最后全员被迫回本丸。


这真是一次不愉快的出阵。三日月闭上眼睛,无奈地摇头,又睁开眼,发现今剑眉头皱纹不散。“会梦到什么呢?以前的你,可是非常强大啊。”三日月想着,并取下手套,轻柔地抚摸今剑的头。那声从心底发出的呐喊,久久回响在三日月的耳边。为什么要阻止他们?这样痛苦的记忆重现,没有谁能全身而退。“要如何做才能斩断痛苦,宁宁。根本就……做不到。”


三日月静静地坐在房间里,就像很久以前那样,独自望着窗外的风景。说是风景,不过是仅能入眼帘的事物罢了。说起来,刀剑本是无心之物,只是因为存放时间太久,才有了念想。“活得再久,也无法摆脱联系吗。情感真的……很微妙呢。”


再次睁开眼时,窗外已是明亮的了,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。三日月回想了一下,好像做了一个长久的梦,却不记得细节,仅有似曾相识的感觉。难怪没有及时起床呢,是被梦境困住了。用手支撑着榻榻米起身而坐,视线还略微模糊。环顾四周,发现今剑并不在房间里,手入室只有他一人。想站起身,这才觉得脖子酸痛。三日月用手掌拍打肩膀,果然,没有脱去这身繁杂的衣服睡觉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。


“三日月,三日月!准备出阵了!”清光的声音从走廊左侧传来,又在右侧消失。


三日月无奈地笑笑,随即离开了手入室。


 


 


又来到了这里。三日月看了眼今剑,今剑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异样。湖面看似如镜,但一阵风都可扰乱它的平静。清光经过上次的教训,此次行动更加谨慎,放轻脚步到前面的树林去探查情况,后与队员汇合商讨作战会议。


“虽说有护身符,但空气中飘荡着不净之气,还请各位多加小心。”石切丸提醒道。


“今剑,今剑。”岩融拍拍今剑。今剑像是走神了,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。“……好的。”


“呃……今剑,要不然今天……”清光话还没说完,就有弓箭朝着他们袭来。“是敌袭!”岩融一挥手便护住了今剑。“那么,放手大干一场吧!”清光大叫一声,同时拔出刀开始战斗。敌人数目较多,又分散开来。每个人都忙着解决眼前的敌人。三日月战斗之余又看向今剑,他似乎没什么问题。忽然间,今剑僵住了。他顺着今剑的眼光望去,果不其然,源义经出现了。


“今剑,快躲开!”清光朝着今剑所在的方向大吼一声。今剑被击伤,倒在地上。三日月试图冲过去,无奈被敌人拖住脚步。岩融挥刀扫出一条道路,到今剑跟前。


“为什么,为什么不能改变历史!”今剑几近崩溃地呐喊,“我只是希望义经公能幸福!”


“你可不能沉浸在过去,就忘了我们现在的主人是谁了!”


“诶?”


清光也随岩融说:“他说的没错,今剑。我们可是被主人赋予了刀剑男士的使命!”


“不行吗……仅仅是为了责任……这种东西,我根本、根本不懂啊!”


“今剑!”岩融嘶哑的嗓子大喊:“过去成就了我们,无论悲伤或是喜悦,都是我们能够站在这里的根基。比起责任,我更希望你可以直面自己!我也希望,你能幸福!”


今剑怔住,又像是被岩融叫醒,艰难地站起身战斗。清光很高兴,又充满精神地指挥大家战斗。在队伍的共同努力下,敌人很快便被完全被消灭了。


“啊啊,辛苦大家了!”清光整理整理头发,“得告诉主人以后不能这么安排,太乱来了。”


石切丸笑着说:“是这样呢,队长辛苦了。”


“谢谢你,岩融。还有……谢谢大家。”


“噶哈哈哈哈,”岩融将今剑举至头顶,“回去后再好好玩!”


“嗯!”


一路欢声笑语不停。路旁的树叶是深绿色的,马蹄声在树林里回荡。阳光洒在小径上,也落在他们身上。三日月在队伍后面慢慢走着。这次的出阵很平安啊。但这种感觉是什么呢?像沉在海底的轮船发出悲鸣,又像突然找到阁楼上遗失已久的包裹。三日月苦笑,“果然是个老爷爷了。”


“三日月阁下,您怎么了?”小狐丸问。


“没什么,想起了一点陈年旧事罢。”


 


 


庭院的落叶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,树枝上只有极少的黄叶顽强地对抗寒风。远征的人们已经回来了,本丸又热闹了起来。长谷部依旧每天分配工作,闲着的人们,喝酒的喝酒,吃茶的吃茶。


“这茶的味道真好。”莺丸闭上眼品茶,很是享受。


三日月也乐呵地回应:“搭配团子就更美味了,哈哈哈。”


两人正悠闲地品尝时,听见后藤藤四郎高兴地在走廊边跑边说:“小不点们,大将说一期哥要来本丸了!”


三日月握住茶杯的手收缩了一下。短刀们激动地从屋子里跑出来,说:“真的吗?!是主人说的吗?”


“是啊,大将说她做梦梦到了,还叫我去锻刀呢!”


“哈哈哈。”三日月听到这句话,忍不住笑了,放下杯子,两手交叉放在腿上。莺丸也跟着笑了,“主人说的梦话,可不能太相信哦。”


跟在后藤后的长谷部也颇为无奈地揉着太阳穴,“是啊,主人之前说她梦到了数珠丸,结果赔了一整个本丸的库存……”


“但是……”五虎退抱着小老虎,委屈地把头埋进毛里。


三日月抬起头看看天空。云层还是很厚,琢磨不透。“还是可以试试吧?”


小家伙们立马笑起来:“嗯!”


长谷部轻叹气,“唉。那好吧,我带你们去。”


“哈哈哈,那我也去,”三日月站起身,“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帮你们搬点材料。”


“谢谢、谢谢三日月阁下——!”


众人来到锻刀室。屋内四处摆放着矿石,原本白漆装饰的墙如今布满黑灰。每人都被分配了工作,由长谷部主要负责将材料倒入火炉,主人创造的使魔(刀匠)在炉边锻造。锻刀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。一群人围在锻造炉旁,满心期待,却未见熟悉的身影。几次三番,内心也凉了。


“一期哥是不是不来了……”


“再等等看。”


重复着自我安慰的对话,事实却没有发生改变。太阳西落,房间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息。长谷部见短刀们如此,便提议第二天再来。“可是,要是一期哥在我们离开时来了……”


“我会守在这里的,哈哈哈。要是他来了,我会立刻通知你们。”


“……还是我们在这里等好了,三日月阁下也很累啊。”


长谷部听了他们的回答,说:“就交给三日月吧。一期一振要是看见你们那么疲惫,定会很自责的。三日月如果太累了,也会去休息。”


“那……谢谢三日月阁下。”


“嗯,不客气。”


“我也留下,”药研用轻松的语气对他们说,“放心吧。”


锻造室瞬间空了许多。两人静静地坐在凳子上,只听炉子“滋滋”发出声响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药研才打破沉默。


“三日月阁下,谢谢您。您要是累了,就请去休息吧。”


“我这个老头子还不太累,哈哈哈。”


药研听见他这么有精神,也就没有劝了。只是,“您也很期待一期哥来本丸吗?”


期待吗。三日月盯着火炉,矿石被高温灼烧,裂开,最后会逐渐失去原来的形状,化为新的事物。他闭上眼,热浪透过眼睑传至眼球,“毕竟也算是老朋友了。”


“是因为曾经一起共事过吗。可是……”药研担心地看着三日月,思考着要不要接着说,却听见三日月笑声。


“哈哈哈。我想,他也和骨喰一样吧。”


“您……不在意吗?”


“哈哈哈。”三日月不自觉地笑了。药研惊讶又不敢相信地看着三日月,脱口问道:“但你不会很难过吗?谁都不愿意曾经的朋友将自己忘掉啊。”突然间,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并不妥当。“对不起,我、我太激动了。”


“没事,”三日月抬头,温和的笑容挂在脸上。


药研的双臂放在膝盖上,右手包住左手的拳头,似是要捏碎石头一般用力。“我无法想象一期哥将我们遗忘,”他望着三日月,“一期哥是我们的兄长,我们却长期分离。自从来到本丸,没有哪一天不在想念他。我们都期盼他能来。要是他把我们忘了——”药研停顿了。三日月看着他,半阖的眼睛里映照了火光。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:


“能再次见面,就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

药研愣住。“忘掉的事物,难过也没办法,”三日月敲敲茶壶,“要喝茶吗?还有很长时间要等。”药研机械地点点头,又丧气地环抱双膝。过去的一幕幕从脑海深处翻滚而出,镜片逐渐模糊不清。他用颓丧的语气说:“我本不该存在于此,是大将将我召唤,赋予我人形,我才能出现在这里。能够见到这么多兄弟,还有曾经一起共事的刀,我真的、真的特别幸福。”他似在强忍什么,继续讲:“看见本丸的刀剑越来越多,想着是不是可以能与一期哥见面。不止我,我的兄弟们,都是这样想的。大家都没有对大将提过要求,但……就这一次,我想尽我所能……”


话语中断。三日月安静地坐在火炉旁,见那火光摇曳。他想起与骨喰在本丸相遇的那天,骨喰茫然地问他:“你认识以前的我?”看着他迷惘的眼神,三日月才意识到,骨喰是真的,不记得了。后来三日月才了解到,骨喰因为被大火灼烧而遗忘了许多事情。所以,你也会忘吧,一期。


时间在沉默中溜走,火中的刀剑也逐渐有了形状。三日月尝试走近一点,想看这刀是否成型,却因火势过大而无法靠近,


“请让我来吧。”药研不知何时站在三日月身后,手里拿着眼镜布。


“有劳你了。”


药研扶眼镜仔细查看,又失落地垂下手,说:“我大概……没看清楚。”


“是吗。不过,”三日月将手搭在他的肩上,“别太难过。长谷部说明天还可以继续,我们得用笑容迎接他。”


“三日月阁下……”


“他们应该给我们留了晚饭,我们走吧。”


三日月刚踏出房间,便听见药研说:“对不起,三日月阁下。”转身一看,见到药研正鞠躬。“我不该说那样的话。是我太冲动了。”


“无须放在心上。”


“很抱歉,也感谢您肯听我说这么多。还有,三日月阁下,我想再等等。您先去吧。”


“嗯,那行。”


鹅黄色的灯光穿过窗户,照在走廊上,映出三日月的影子。三日月走到拐角处时,身后传来一个声音:“三日月阁下,也请您不要太难过。一期哥一定会来的!”


“嗯,我等着哦。”


道别后,三日月继续往前走。他伸出手,像是捧着了光;而在旁人眼里,不过是空气。


 


 


夜晚越来越长了。每日清晨起床时,有时还能见到月亮。人们说话时可以看见雾气,但还没有下雪的迹象。三日月去耕种,发现田地已经结霜了。


“三日月阁下,这株植物好漂亮呀。好想拿给主人看。”秋田蹲下,认真瞧叶子上的白色冰晶。


“哈哈哈,”三日月也蹲下看,“挺美呢。但拿给主人看的时候,大概都消失了。”


“诶?会变成什么啊。”


“太阳升起时,它就变成朝露了。露水滴入土中,就不见了。”


“真可惜,主人就看不见了。”


“但我们可以把蔬菜交给烛台切,主人就可以吃了啊。”


秋田藤四郎点点头。两人又工作了一会儿,便回了屋。长谷部看见他们采摘的蔬菜,惨不忍睹。他不放心,又去田间转了一圈,沮丧着回了厨房,说:“以后得跟主人商量,不能让三日月耕地了。”


“哈哈哈。”


早饭后如往常一样,出阵远征均有分配,三日月也被安排去大阪城进行地下探索。当他来到黑漆漆的地道时,不禁感叹,“我从不知道大阪城竟有这样的地下世界。”


“当然了,”博多抹了下鼻子,扬起他那沾满尘土的脸蛋,笑嘻嘻地看着三日月,“这都是我们挖的。”


“听说这里还有丰臣家留下的宝藏,但不知道我们是否挖得到。”


“太郎,这就是未知的惊喜。人生就是需要惊吓!”


“真的?!能挖出酒吗?”次郎一脸兴奋地问。


烛台切笑着回答,“酒大概是挖不出来的,但能挖到刀。”


“哦?主人的灵力已经可以在离本丸这么远的地方进行召唤了?”三日月问道。


“对啊,主人告诉我,我的兄弟百分百在这里。而且她还能探测到这里有好多好多钱!运气好的话,还可以捡到御守、御札这类东西!”


太郎思考着,“想必是有人在那里设下了结界之类的,主人才能探测到。”


“要是主人的预测力和探测力有同样的强度就好了。哈哈哈。”


鹤丸诡异一笑,“三日月,要是未来都被提前知晓了,就没有惊喜了!”


众人边聊天边挖地,期间还有敌袭,但被快速击退。在博多的领队下,他们发现了许多宝藏,还找到了信浓。


“主人能不能探测到阿贞呢?”


“想来是不可能的。这已经属于预测范围了。”三日月扶着下巴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
鹤丸轻拍烛台切的肩,“别太心急,他会来的。”


待到分针已经转过好几个圈后,他们才疲惫不堪地回了本丸。三日月浑身是泥,还带着伤;但他觉得十分有趣。这是曾经作为宝物从未体验过的经历。在手入室的时候,长谷部告诉三日月,近侍变更为他。“哈哈哈,看来主人很中意我这个老头子。”


 


 


近侍的工作并不简单。根据主人的指示分配以及完成每日工作,还要检查本丸的安全情况。治疗结束后,三日月巡视本丸一圈,经过锻刀室时,停下了脚步。自那天以后,已经是第几个“第二天”了?他也记不清了。听长谷部说,那阵主人去万屋买了一堆御札,半夜偷偷起床锻刀,想给本丸的大家一个惊喜,但依然没有出现那个人的身影。“哈哈哈,谢谢你了。”


三日月自言自语,推开房门,灰尘混着月光,弥漫在屋子里。三日月沉默地站在门处,后又笑着进屋:“我就借近侍的身份行个方便吧。”随即点燃火炉,开始锻刀。四个炉子火光摇曳,屋子瞬间暖和了。他将刀放在较为干净的桌上,并搬个板凳坐在一旁。不过,还真是有点冷啊。屋子因为火的温度才变得暖和起来。三日月想起很久以前的冬天,一次他随着曾经的主人出门。那天下雪了,走着走着,主人突然感叹道:“这雪零零散散,却会飞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。”月换星移,如今想来,真是令人怀念的面庞。那日主人前去京都,临近夜晚才达到城府,远远望去像是被阴霾笼罩。夜里寒气渗人,主人在屋里连连叹气,又说一些伤感的话。但伤感只是暂时的,第二天早上又精心打扮参与会谈。屋顶的雪未化,清晨醒来后又开始飘雪。“还好这雪轻,不会压坏屋顶呢。”一期一振走进屋子,三日月正独自下棋。“这雪要是不断累积,再坚固的房子也会倒哟。”


“说的也是。”屋子里没有其他人,细雪钻进窗户缝也悄声无息。一期为三日月沏了一杯茶后,安静地坐在他对面。三日月不紧不慢地思考着棋局,期间还悠闲地喝茶。一期端正地坐着,见三日月不开口,便只好看棋。而当第二杯茶喝完时,一期终于忍不住了:“许久未见……你好歹也看下我啊。”


“抱歉抱歉,”三日月赶紧把棋盘收好,“我只是对那残局着迷了。”


“是北政所留下的吗?”


三日月点点头,“宁宁她解不了,为此烦恼许久。”


“那棋实在是太乱了……我觉得根本无解。”


“在我们看来,确实无路可走了。”


两人又陷入沉默。三日月一直看着一期,像在思考什么。一期本一脸严肃,见三日月如此盯着他,面部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。他咳嗽一声:“你似乎很疑惑。告诉我你在想什么?”


“我吗……我在想,你什么时候会脸红。”


一期忽然拿起茶杯遮住脸颊,“三日月,我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。”


“哈哈哈。”三日月爽朗的笑声又萦绕在一期耳旁。三日月明白一期想问什么,但他也不知道答案,因为这是无解的。没有事物能够改变这即将走向末路的时代,除非发生奇迹。但奇迹这种暧昧的东西,连个概念都没有,却寄托了人的心愿。一期叹气,又放下茶杯,“不知为何,听到你的笑声就会很安心。”


“哈哈哈,那我就多笑笑。”


两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核心,聊一些干枯的话题。一期虽然在笑,但依然愁云密布。三日月拉过他的手,“我们去外面走走吧。”


庭院积雪不深,却白茫茫一片。树枝似乎承受了整整一年的重量,终于将白雪抖落。两人走在雪里,留下一串足印。


“最近很冷啊。”


“是啊。”


“还记得上次见面你熬的白鲑粥吗?味道不错哟。呀,我很少吃到那样的食物呢。”


“主人那阵生病了……而且好不容易你们也来了,所以就做了点。”


“我也想学,教教我吧。”


“如果……还有机会的话。”一期低着头,眼睑下垂。三日月靠近他的脸,弹了弹他的发尾,抖落的雪没了踪迹。“春天的话,院子里就是樱花了。”


一期没有接话,三日月继续说:“来年春天记得一起赏花哟。还要喝点酒,当然还有茶和团子。真期待啊。”


依然没有回话。三日月停下脚步,等待他。一期缓缓抬起头,雪花不断从两人眼前划过。“我很害怕……”一期眉头紧皱,“那位大人……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我有预感,我……”三日月忽然抱住他,一期愣了几秒。“一期,我们是无能为力的。”三日月呼出的雾气瞬间消失不见,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。三日月揉了揉面前浅绿色的头发,软软的。


“我明明知道很多事,我却不能为那位大人解忧……我都不敢想象以后会怎样……”一期的头靠在三日月肩上,低沉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景色里被无限放大。三日月明白侍奉于主人身边,看见主人痛苦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何等难受的一件事;但现实就是这样。他蹭蹭一期的额头,“呆在他们身旁足矣。”然而当年实在太年轻,三日月自嘲地笑了。他戴上眼镜仔细观察炉里的刀,差不多到时间了。将锻造完成的刀从火里抽出来,在刀匠的帮助下冷却清洗裹于白布中。拿出主人给的人形符,开始召唤。有些期待,又不敢期待。白布散发出光芒,三日月的双眼被刺得只剩细缝,这时光里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

“我是一期一振。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。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。初次见面,请多关照。”


“三日月宗近,锻冶中打除刃文较多,因此被称作三日月。多多指教了。”


 




自一期一振来到本丸后,所有藤四郎激动了好几天。一期也很高兴能与弟弟们见面,陪着弟弟们逛秋千、泡澡,在近侍的安排下逐渐适应了本丸的工作。“怎样?还能习惯这里吧。”


“这里的生活很愉快呢。有劳您了,三日月阁下。”


“哈哈哈。今天是我们两个练习,前面就是练习馆。”


“非常感谢。”一期礼貌地回答。三日月是他来到本丸后第一个见到的人,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。当时三日月戴着眼镜,脸上扑满了灰。他笑着介绍自己,声音像是穿越了时空,一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。简单交流后,三日月带一期去弟弟们的房间。一期轻轻地打开房门,看见弟弟们都安心在睡觉,还有些小不点在说梦话。虽然声音含糊不清,但一期还是听到了“一期哥”这个词。“抱歉,让你们久等了。”他静静关上门,“谢谢您,三日月阁下。”


“不客气,”三日月为一期安排住房,“你的房间就在这屋子隔壁。现在太晚了,休息后再去见主人。”


“请等等,”一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,“您的脸上一直沾着灰。很抱歉,让您费心了。”


“没事。”三日月接过手帕擦了擦。一期见状,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帮他。“这里,没有擦到。”


“谢谢。”


很奇怪的感觉,也有可能是刚来不适应这里。第二天三日月正准备带一期游一遍本丸时,被长谷部抓住并抱怨了一顿。“没有主人的指示不可以随意锻刀”、“资源又少了那么多”之类的,但一期发觉三日月完全没有听,只是随着长谷部说话的节奏点头。一期捂着嘴偷笑,“真是个随性的人。”于是弟弟们便带他参观。弟弟们跟他说了好多好多本丸有趣的事,大家都非常开心。想到这里,一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
“在想什么高兴的事吗?”


“是些小事。不过本丸真是个非常幸福的地方。”


“确实,”三日月拿出刀,“就连这样练习,也很幸福。”


“哈哈。比试,请多指教。”


“嘛,算我输也可以。”


“能与天下五剑切磋,我可不能太随意……!”


一期一上去就是狠招,但两人都很强,并且一期发现对方非常熟悉自己的攻击范围,能够顺利躲开。“真是非常厉害啊,能一直压着我打。”但慢慢的,一期也摸透了三日月的攻击招式。“不能被您小看了!”一期向左方冲去,准备给三日月一个后击。“哈哈哈——”三日月快速转身,霎时压制住他的刀。一期看着三日月的笑容,那张笑脸似曾相识。就这一瞬的间隙,一期便摔在地上。“哈哈哈,非常愉快的练习。”三日月伸出手拉他。一期擦擦脸,“您真的非常厉害。我出了好多汗。”


“可以去泡澡哦。”没过多久两人便出现在澡堂。次郎和日本号正泡在池子里,通红的脸像是熟透的苹果。“是三日月和一期啊,要喝点酒吗?我们买了好几种酒~泡澡时喝可是非常幸福的!~”于是四人边泡澡边喝酒。


“嗯,很舒服。”


“这还是我来本丸后第一次喝酒。”


“啊哈哈,一期,这里的酒味道还是不错的,可以常喝哦~”


“高兴就可以喝,喝得开心就好。”


四人有的没的聊着天,比如前天半夜本丸闹鬼啦,或者大家一起开派对把屋子搞得一塌糊涂被长谷部训话。次郎狂饮一口,“那天我们两个可是很辛苦地在打扫。”


“打扫完后又喝酒。”三日月悠悠地接话。


“所以又被骂了吗?”一期偏头望向那两位。


日本号耷拉着脑袋,“是啊……但是那酒真的不错。”


酒被喝光后,次郎和日本号商量着再去万屋买点。“我们先走了。想喝酒的话随时奉陪。”


“哈哈哈,行哦。”


“您也爱喝酒吗?我以为您只爱喝茶。”


“安静的时候比较爱喝茶,其实酒也不错。不过你其实不擅长喝酒吧。”


一期也笑了,他晃了晃自己的酒瓶,“确实不擅长。但很高兴,就多喝了点。”


“小心别喝醉了。”


话虽如此,一期还是头晕了。三日月扶他到走廊上坐着,并为他披了件外套。“所以说别逞强,一期。”


“谢谢您。只是今天真的很高兴,不自觉就喝了这么多。”


“运动之后出一身汗再泡澡,确实十分惬意,哈哈哈。”


虽然一期想反驳他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,但若三日月问他别的原因他也答不上。心情的好坏似乎并没有特别明确的理由,唯一能够确定的是,现在的他真的很高兴。“三日月阁下也很高兴吧,您可是一直在笑。”


三日月坐在他身边,“哈哈哈。毕竟这样的时光很难得呀。”


闲聊几句,三日月便离开了。毕竟是近侍,要做的事情一大堆,还抽空陪他泡澡,一期感到非常不好意思。他拿出记事本,将今天的事记录下来。“下次得多多注意才行。”一期后背靠着墙壁,想要休憩小会儿。意识与平常相比模糊了许多,闭上眼困意更浓。“看来以后不能喝这么多酒……”虽然大脑是这样想,身体却自行滑倒。“嗡嗡”的声音围绕于大脑使人心烦,他勉强睁开眼,发现走廊的另一侧有飘雪。“没记错的话,这好像是本丸今年的第一场雪。弟弟们还很期待和我打雪仗呢,希望明早院子能有足够的雪。”一期的瞳孔逐渐缩小,“说起来,三日月阁下的眼睛一直是半阖的……难道他从来没有睡醒……过……”


一期再次醒来时,已经在暖和的被窝里了。头还有点疼,但是已经清醒大半了。“诶?我记得我应该……”


“一期,你醒了吗?”


一期被意料之外的声音吓了一跳,起身发现三日月坐在旁边。他发现三日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忽然又笑起来,像一弯新月。“很抱歉呐,我应该把你送回房间的。”


难道是三日月阁下将我送回来的吗?!这可真是……“我又给您添麻烦了,应该由我道歉。对不起。”


“哈哈哈,”三日月拿出一个饭盒,“喝点粥吧。”


“好的,谢谢。”


窗外已是幽蓝的夜幕,那时所见的雪依然未停。饭盒冒着热气,一期尝了一口,脑子立刻完全清醒,这味道与平时大不相同。“嗯……”一期迟疑地抬起头,发现三日月正看着他。“抱歉!只顾着我一人了。请问您有什么烦恼吗?”


“我吗……我在想,这粥合你胃口吗?”


一期捏捏手中的勺子,“……嗯,很美味。”


“不用勉强哦,这是我第一次下厨。因为已经错过晚饭时间,烛台切也去休息了,便是我来做。”


那三日月阁下也没有进餐吗,太麻烦他了。一期思忖是否说实话,三日月笑道:“其实我觉得味道还不错,哈哈哈。我去拿点和果子。”


“不用了,那太麻烦您……”


“并不麻烦。我们可是,”三日月顿了顿,又开心地笑着说,“伙伴啊。”


伙伴?是啊,我们是一起战斗的伙伴。我怎么……如此拘谨?果然还是……不习惯吗。“哈哈,”一期听见他的笑声,也忍不住跟着笑,“听见您的笑声就很安心。”


“那我这个老爷爷就多笑笑吧。”


两人闲聊几句,三日月便去厨房取点心了。一期从外套里拿出记事本,写下“以后不能喝酒”、“不要太拘谨”和“xxxx年x月x日来本丸后第一次下雪”。他想了想,又在后面添了一句:“三日月阁下的笑声能让人安心。”


【未完待续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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